Vol.13/ 我可以不快乐吗？

翻看相册的时候感受到今年的四月似乎异常的漫长，虽然只有30天而已。

虽然三月的总结中没有提到，不过三月最后的晚上去看了郎朗的《哥德堡变奏曲》演奏会。现场听音乐会的感觉和听录音完全不同，有时候会觉得音乐很神奇。作曲家的表达穿过超越千年的时间被演奏家重新表达出来，作品也因此才会完整，不论是作曲还是演绎，都是作品的一部分。作曲家所想表达的东西是有生机的，但乐谱是无生机的，电脑合成的音乐可以是精确但毫无感情的，而音乐家演出的音乐可以是略有差错但富有感情的。我越来越多的时候会觉得正确并不是唯一的答案。

将这个事件作为这篇月记的开始算起，四月的下旬又去看了《吉屋出租》，早在去年预定的《雷曼三部曲》也应该是四月下旬，但却取消了，所以只剩下了《吉屋出租》。在海边的小镇子上只演一场的演出本身就带着特别的气息，何况海边的旅行小镇处处充斥着精致的陈旧感。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来回的车辆也非常稀少，但每一家餐厅都被预定得满满当当，不打算我们这种最后一刻才下决定的人品尝的机会。与此同时也获得了在小镇上随便逛逛的机会，没有开张的画廊都在橱窗中摆放好精致的作品，在酒吧中站着互相交谈的人们，还有许久没有见过的裁缝店，就算只是隔着玻璃遇见这些微小的美好也是美妙的感觉。《吉屋出租》本身不是没有遗憾，要挑剔的话麦克风的问题，音准的问题，能大大小小挑出许多，但是现场的魅力正是如此。会随着舞台的表现情绪激动，会随着角色的失望而失望，会感到悲伤，会被感动，能体会到爱，正是《吉屋出租》本身想表达的东西。我很难想象25年前这样一部作品怎么能走上舞台，要带着多大的勇气才能创作这样的作品，或者是心里存放了多少爱才能写出这样的作品。

三番在四月迎来了餐馆周，也由餐馆周开启了吃鱼的一个月。虽然临着海，鱼也相较美国其他地方便宜一些，不过和国内的价格比起来总之还是贵不少。一个月中吃过了三文鱼、鲈鱼、鳕鱼，料理方式也各不相同，总之也是吃的心满意足。有时也会想起上海家里做的红烧鱼，不管是鳊鱼还是带鱼吃起来完全是一个味道，小时候经常吃带鱼，以至于多少有点对带鱼不太感冒，不过时至今日也有很多年没有再吃过一次带鱼了，突然想起来也会有一丝丝的想念。

念叨了好一阵的摘草莓也终于在四月成行了。刚好读了关于草莓的小说《草莓人生》，对种植草莓的过程有了新的了解，开始觉得种植的不容易，同时也觉得草莓大概有且仅有全熟的时分摘下然后马上吃是最好吃的。事实证明自己在农场摘的草莓又大又甜，几乎各个都有平时市场买到的草莓的两倍大，散发着迷人的香味，颜色也是鲜艳的红色。刚摘下从未放进冰箱的草莓是最美味的，草莓尖是最甜的，边上的部分会掺上草的味道，中和之后是自然的味道。冰箱里拿出来的草莓则是深红色的，比刚摘下的时候其实要更软烂一点，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时候会迸发出更浓烈的香气。冰的草莓没有室温的草莓那么甜，但常常也等不到它放暖了再吃，毕竟香气太过于迷人。

我想，四月并不总是漫长。

原动力

从今年开始几乎每个月都在尝试写一些自己的东西。体验感比以前更强，但目的性变得更弱了，剧情就变得无法掌控，最终驶向不知何处。像是强纳森·拉森问自己是被恐惧还是被快乐引导一样，我也常常在问自己是在为什么而写作。

我有时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悲。我或许是为了自己在写作，就像写博客，写小说，如果不是为自己而写，要寻找这些文字的意义大概是过于困难的。但如果我真的只是为了自己在写作，那么为何我会渴求别人认同我书写的感情和文字呢？我可以把我所写的小说放在互联网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如果是为了自己，我可以不在意有没有人度过，有没有人产生共鸣，有没有人为之落泪。但事实上我心里并不太愿意这么做，我希望有哪怕一个人，能读过之后觉得我写的不是废料。比如说这样的月记，没有人读的话大概是无所谓的，因为就像我每天在频道里发的内容一样，我随口一说，读者随手一看，我也不会在意是否有人回应。但我写的小说不同，我在一点点处理我自己的感情，我在剥离我自己，我不想我的一部分从未被人重视就这样被丢弃。我或许从来就不是为了自己而写。

有时我会重新读十年前的文字，我想驱动我写作的从来都不是快乐或是幸福。不论我给作品中的人物安上了什么结局，我发现自己总是在写孤独、在写错过或是在写求之不得，就算结局是美好的，痛苦也从空白处渗了出来。人们总是说要把快乐放在第一位，不论做什么大家都会想“开心就好”，但要如何感到开心呢？我此时突然发现我的博客上写着“有趣是给别人的，快乐是给自己的。”，但我或许很难把快乐留下给自己。在写作的时候永远是痛苦大于快乐，因为不写作的痛苦比要书写的痛苦更大的时候我才会选择写下来，从来不是因为书写会使我更快乐。

我可以不快乐吗？明明没有人会吹嘘自己的幸运，为什么却有这么多人愿意吹嘘自己的快乐呢？

如果我今年还能写更多的东西，我想这个合集的名字应该叫《重写27岁》。我度过的日子和我笔下的日子并不相同，我并非如实记录任何东西，而是选择重写自己的生活和记忆，唯有如此才能驱散生活中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