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5/ 时间
湾区的天也终于开始热起来了。
比温度远不及其他很多地方,在和父母视频通话的时候还会被说是不是加州还挺冷的还穿着外套,但在六月的某几个周末走到室外被太阳晒着的时候,也是实打实得感到吸收了热量的头发烫得头皮开始感到疼痛。衣柜里的黑色短袖似乎是过多了一些,在听到天气预报说最高温度超过三十的时候才开始翻找不是黑色系的短袖,找到了又觉得不那么合身,穿上照照镜子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终究还是穿着了。
太阳一落山就会感受到风顷刻就会把白天积攒的热量从身体表面带走。幸好在湾区的太阳并不走得那么早或是那么快,从六七点开始觉得太阳开始下沉到八九点才会余晖才会完全消失。有许多人是喜欢这一段时间的,因为天空会变成粉色或橙色或是其他柔和的色系,我以前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是在更多的日子里,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到清澈的蓝色天空,反而觉得更加喜欢安定的幸福。有时候有看起来沉重而有层次感的云,有时候的云是轻飘飘的,有时候有飞机云,还有一些日子是纯粹的蓝色,也不完全纯粹,仔细看的话天空的蓝色和水面一样变化着。
常常觉得天空比水面要平静。不论是在海边还是在湖畔,就算眼前看到的水面没有边际,回头也会看到自己脚下的大陆,何况生活在城市里的我们能见到一望无际的水面的时刻那么少。天空明明就在每个人的头顶,每一天都在哪里,只要抬头就可以看到。在湾区这样的地方,在大多数的日子里,都能看蓝色的天空,那么理所应当,但我却仍然能从这样的天空中获得到平凡的幸福。
创作和再创作
个人的生活里有再多想要分享的东西,没有条理的分享出来就会变成一团乱麻,像是我的博客这样的地方,本意就是报一报流水账,倒也没有太大的压力,写之前也其实不会认真思考自己究竟要讲什么主题,自然也不会认真去进行调查研究,不会去刻意寻求认同或是共鸣之类的东西。
与之相对的所谓“创作”,至少于我而言,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了。读了许多书、看了许多电影和表演艺术作品,愈发觉得创作者和创作之间有着天差地别,观众和观众之间也是天差地别。前几天意外搜寻博尔赫斯的写作指南之类的话语,其中一条他写道,要避开创作基于其他故事线的故事,例如《尤利西斯》和《奥德赛》。我相信会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并不认同这样的观点,我大概也会是其中一员。
真正认知到的时候,发现基于其他故事的故事线创作的作品,其实已经读过了不少。书的话,最近读的《红发女人》、《鄙视》加上音乐剧《Hadestown》,也可以包括电影《绿骑士》这样的作品,都可以算在这个分类,而且都是基于神话故事的现代改写。这类作品最有趣的地方其实在于对于情节的重新诠释和对角色的重新描写。神话故事(也可以包括童话故事)往往不太注重动机,更多专注于情节发展——故事说得通,但背后的动机提及得并不多,有些神和人就是更好一点,有些神和人就是更差一点。神和我们并没有相同的世界观和生活背景,同样的也没有相同的家庭和伦理观,因此要把神话故事变成符合现实生活的描写,是有挑战性的,要进行大量的改变才能将人物动机合理化,更何况大多这样的作品会赤裸裸地直接将背后的主线故事作为线索告诉读者,甚至像《Hadestown》和《绿骑士》已经几乎把神话故事成分写在了标题中,而像《鄙视》和《红发女人》则是在开篇不久处就直接在文中提到了它们故事线的来源。这样的作品要引发读者的兴趣也需要创作者付出更多的努力,作者在构建作品时至少已经假设读者对原本的故事线有一定的了解,那么出彩的方式要么在遵循本来故事线的情况下将情节的细节补足到令人无可抗拒的地步,或是把人物的动机或身世补全,让观众或读者完全接受;要么就是企图使观众或读者相信这个故事和原本的故事并不相同,想要证实或证伪它的结局是否和本来的故事相同,而结局不论是和原本的故事相同或是不同都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完成,才会使之变得精彩。
当然这样的作品也只是所有艺术作品中的一小部分,甚至说,要完成的出彩可能要比重起炉灶更加困难,绝非简单的重新叙述或是加入现代结构。我完全相信这样的作品是足以成为独立作品出现的,甚至很大程度上它每个时代都应该不断出现,因为每一个时代有每一个时代独特的理解,对过往发生的事情会有新的诠释。我们每个人都受限于现实,受限于当下,而抵抗这种限制的方式就是创造和再创造,因为过去的作品只有在过去才是完美的,当下更需要当下的作品。
时机
这个月还去剧场看了音乐剧版本的《致埃文·汉森》,很感谢自己没有在看了电影之后还决定前往剧场,事实证明现场的体验远比想象中的要好。看电影的时候觉得主角埃文·汉森没什么主见,别人推一下他就动一下,就算是患病,也不应当如此顺水推舟逆来顺受。舞台版本的的人物刻画则显得完全不同,哪怕剧情上没有太大的出入,人物的台词和表现,因为几个细节的不同给观众的感受也会整体不同。
《致埃文·汉森》在我心中应该算是应时而生的作品。要是放在二十年前,这部作品大概是不会被人喜欢的,只会觉得有点小题大做罢了。就像《吉屋出租》出现在九十年代,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带给人的冲击一定比在二十五年后重新观赏它的我们冲击力大得多——并不是说现在看《吉屋出租》不有趣了,只是对我们来说各种性少数人群并不出乎意料,是日常生活中会出现的一部分,我们面对爱的想法也和二十多年前的人完全不同了。《致埃文·汉森》也是如此,正是在现在这个时代,人们已经知道了心理疾病,却还在犹豫走不走进心理咨询的时刻,是它出现的最好时机,特别是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问题,我们知道却又不完全知道,何况青春期的问题会被诸多家庭原因和变化所弱化,似乎比其他时刻更难被放上台面或是被发现。
或许更多时候,我们只是需要聆听时代的声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