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5/ 有限的自由意志
五月,很累。
不确定是因为什么而感到疲劳——确实很忙碌,到处奔波,总觉得也不至于累成这样,但真的觉得很累。事实上也算不上是精疲力尽,好像也尽可能地安排了很多时间躺在床上,但终究没有恢复到能从果断地离开床铺的精力水平。也就这样了,被子终于换成了夏天的,只是还要再加上毯子才不觉得冷,但夏天终于算是要来了吧。
又到了毕业季。五月初到底还是回了普渡,蓝天白云农田风车,还是一个老样子,但今年大概是最后一年了。今天查看天气的时候发现手机里还存了西拉法叶这个地方,怕是再过一阵子就该彻底删除了。
这次回普渡也没什么特别的。短暂地停留、吃熟悉的餐厅,在校园里那些拍了无数遍的景点再拍一次照片,好像和每一次开车前往芝加哥一样地离开,我却在想会不会是最后一次离开这里了。或许会是,或许不是,现在的我不知道,直到再到普渡的那一天才会知晓,但到那时,那次的离开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了。
草莓和樱桃今年也都摘了,总觉得味道不如前几年的好。或许真的是今年的雨季太长了,没有瑞雪自然也没有丰年。还是要耐心地再等等,再等等吧。
关于自由意志和唯心主义
五月完成最大的事情是读完了普莱希特哲学史的第二本《认识你自己》。与前一本认识世界一样,从哲学史讲到哲学家和哲学思想,依旧有趣。比起第一本的古代哲学史来说,这一本近代哲学史触及到了几座我之前阅读时感受到难以理解的大山,在翻开之前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但没想到读到最后竟然觉得康德、黑格尔也没有那么难理解,也是收获颇多。
重要的部分有很多,但让我感受最深的是关于自由意志的讨论。因为在这段哲学史发生的同时,我们知道这是启蒙运动的时代、是文艺复兴的时代,那是一个意识形态在急剧变化的时代。牛顿和莱布尼茨是为了证明上帝存在而发明的微积分,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由神学来到哲学和科学,所以在后来重新回到神学领域也根本不是什么足以为奇的事情。
在中国接受的基础教育,唯物主义听得多了,对唯心主义的了解确实很少,等讲到德国唯心主义,发现也并非不可理喻。去年上心理学导论的时候写过关于自由意志的小作文,当时的观点是意志上的自由大概占5%,其他环境因素和已决定的事情占了95%,“如果命运是一辆车,你能轻轻地扶住方向盘,哪怕一下子看不出操作的结果,长远来看也能从根本上改变行驶的轨迹”,时至今日这样的想法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人们为何决定伸出手去操纵方向盘,他所拥有的信息和环境因素是否已经冥冥之中决定了他的选择,我现在更倾向于认为所谓“世界”只是每个人认知到的那一部分世界——就像是牛顿的经典物理只能解释地球上发生的这些,我们作为人类只能相信自己所能观察到的。科技再发达、我们能观察和感受到的东西都是有限的。
很多人喜欢讲“人定胜天”,仿佛人类是无所不能的,我现在反倒觉得承认自身的有限性是迈向平和的第一步。即便是能读尽全部语言资料的AI也很难做到全知全能,何况哪怕除去时间精力之外,记忆也极其有限的我们。承认自己有限不代表把自己局限于自己的世界里,反而是意味着需要打开自己的内心、包容不同的可能性。每个人有其独特的局限性,每个人逃不过自己的眼界,但总有那么几个瞬间可以彼此理解。
人类比想象中更容易模仿也更容易预测,我们所谓的意识和意志并不能证明——现在看起来,就算每一个选择都能说明前因后果,只要是能说出来的,AI便能够学习和模仿。说不出来的,我们又何以证明它存在呢?比起“工作被取代”这样的话题,我好像更多时候在想完全虚无缥缈的问题,大概是因为AI迟早可以替代我的工作吧。
Lost in Translation
中文能算作是母语,也在英语国家生活了近十年了,最近又开始学日语,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在翻译的过程中有太多损失于语言的间隙里的语境。
因为买了一件印着台词的T恤而去看了《迷失东京》,英语片名就叫《Lost in Translation》。我很喜欢这部电影,把人生活中遇到的困境和迷茫投射到了异国他乡,用语言和文化环境的迷失折射出主角的仓皇无措。是爱情吗?是亲情吗?恐怕很难以界定,毕竟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也不会做爱的关系,哪怕最后拥抱了又如何呢?大概也不会再次相见了。
我的生活中有太多会因为翻译丢失掉的感觉。和同样在美国的朋友说话时更随意,中文里总是夹杂着英语,而对国内的朋友更多时候会尝试尽可能翻译成中文再发送消息。很多时候多少会觉得词不达意,或许是因为翻译成中文后变得太过正式了。
看孙燕姿的博客也同样觉得中文的翻译失去了意境。用她的话来结束这一篇博客好了:
In this boundless sea of existence, where anything is possible, where nothing matters, I think it will be purity of thought, that being exactly who you are will be enou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