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日本之行旅途中的一切
本来想随便写写日本和中国一起的这个久违的长假的流水账,不过感觉好像写太多了,所以就先把日本这些放在博客里吧。
东京篇
东京终究没有用雨天来迎接我。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东京应该配上雨天,电车里的人应该提着伞,湿漉漉的雨水才是属于东京的味道,但我这次没机会闻到了。
从旅游的角度来讲,这当然是好事。即便是算上我从成田机场摇摇晃晃一路坐电车到六本木的时间,在东京也没呆够48小时,而好天气是一切活动的前置条件。若是下了雨,我倒是心情不会受影响,但总是行动不便的,要多顾虑一层,总是要困难一点。在湾区呆得久了,总觉得平日里就该是不下雨的,但事实上,晴天也并不那么多。
上飞机前坐在候机室查怎么从成田去往市区,看来半天攻略觉得自己完全懂了,等到了机场的时候还是谷歌地图一查就跟着乱坐。直接把地图给窗口的工作人员看,对方说票只能用现金买,于是跑去罗森里的atm拿了两万日元。要付1210,有零有整的,所以找回来的钱也有零有整的,一股脑地都往钱包里倒进去。摇摇晃晃在电车上坐了一个多小时,从天亮坐到天黑。碰上高中生的放学时间,穿着制服背着书包的男生女生在站台上等车,然后上车,小声说着什么东西很厉害。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另一个世界一样,原来这些场景是真的,不只存在于与我隔着屏幕的地方。
我以前没想过能去日本,即便事实证明没有什么阻碍。申请签证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拿到手的那天刚好要出门去洛杉矶,在门口被邮递员拦下,打开发现是自己的护照,上面贴着五年签,意料之内却也还是像在做梦。一切好像突然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从六本木下车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走了换乘,在机场买的票恐怕是不对的。又搞不懂自己该补多少钱,在人工精算的地方把手里的票递过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听到对方说要补160,从钱包里挑出一个500硬币递给他,对方问我有没有别的,于是我把钱包里的硬币都统统倒出来给他挑。美元日元都混在一起,他倒是顺利地挑出了所需的钱。他说谢谢,我也说谢谢。在日本呆了一个礼拜,除了说谢谢还是没懂该用什么回应谢谢。
订酒店的时候不知怎么会选在六本木,大概就是预算左右的房间之间能看到东京塔的选择并不多。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东京塔是很有实感的事情。我感叹了很多很多遍,原来我在东京啊,原来我现在在东京啊,东京塔至少要为此负一半的责任。是几乎到了东京才发现想去的地方从六本木几乎都有地铁直达,从文字烧一条街到中目黑,甚至连秋叶原也能直达,本来只是随便挑了个地方,结果觉得奇迹般的幸运。
我有好多好多年没有吃文字烧了,上次是在上海吃的,美国哪也没有得文字烧吃。大概是烤糊糊这种形式不太受欢迎,小红书在我来日本前还给我推吃不懂文字烧的贴文。我纠结了好久是吃海鲜的还是明太子的,小哥哥指着英文菜单跟我说“明太子,cheese!recommend!”还是把我给打动了,所以点了明太子年糕的。我的日语不足以支撑我用日语点单,说来说去只会这个和这个,随便问我些什么我都答不上来,但也无所谓了。服务员小哥哥后来指着铁盘跟我说“hot hot”,在结账的时候说“money?”,好像根本就不对,但到底也不太影响交流,大概也因为旅途中坚持比划所以比用翻译器要多一些趣闻。
我现在是那种坚信肢体语言比说出来的话能传达更多信息的人,所以不用翻译器也算是我的一种实践。当然,也是因为这个过程中本该觉得尴尬的事情初到美国已经尴尬过一遍了,在日本和人比划来比划去的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是吃东西买东西这些小事,不需要翻译器也能让人理解的吧。
每次在亚洲和美洲之间飞行,倒时差总是令人厌烦的事情。即便没有时差作祟,我本来也是夜里很容易醒来的类型,每晚也总得醒来好几次。时差的负面效果主要在于醒来后就睡不回去了,我在天还没亮时就睁开眼睛,反复尝试入眠好几次后终于放弃,拿起手机开始查询景点的开门时间。
本来想要从新宿御苑的北门走到南门,再从明治神宫的北门走到南门,这样刚好通过表参道去涉谷,但我是这样的人,计划从来就是用来被打乱的而已。早上七点就到了明治神宫,穿过一片森林走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鸟居并非想象中鲜艳的红色,我本以为鸟居都会是漂亮的大红色的。早上七点的明治神宫很干净。除了穿过明治神宫的上班族和扫地的叔叔,大部分只是坐在里面和我醒得一样早的老人而已。商店街没开,御守和朱印也没有在卖。我看过小红书上的照片和视频,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大概是难得的。
我当然要去新宿御苑。我看了好多遍言叶之庭,从十年前到现在,心境一直在改变。十年前我像是那个闷头做鞋子的学生,盯着手里自己能做的事情努力;十年后我是那个喝啤酒配巧克力的老师,感觉生活已经漂浮着了,就要坚持不下去了。就是这样的故事,那首短歌的问句是“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我以前想,那是当然了,这亭子可是避雨之处。但答句里说,“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处。”我们停留在此处也不是因为下雨而已。来到新宿御苑的这天是个大晴天,我早上九点踏着开园入了园,四处转了转才来到凉亭。阳光从斜上方射过来,我在朋友圈里打下“即使天无雨”,真是最美的场景。
涉谷和中目黑也总是要去。跑到涉谷吃咖喱饭,感觉是打工人食堂。进门买券,坐到吧台上最后一个位子,给手机充上电,等待咖喱饭上桌。腌萝卜要自己夹,天妇罗比想象中咸一点点,炸猪排不错。又突然觉得在日本吃的日本咖喱也没什么特别的,但不特别的也很好。
涉谷不算太多人,大概因为是周二。随便逛了一圈又从涉谷摇摇晃晃走到中目黑,这时候才觉得下午的太阳也挺烈的,该买防晒霜了。
我很少想一个地方该是什么样,所以也说不出中目黑和涉谷和我想象中有什么不同。永远觉得中目黑川边上该飘着樱花才对,现实中的我拿着ac看河水里的鸭子。觉得有点,平静的开心。没有新品发售也没有控,中目黑也只是日本无数街区中很普通的那一个。
本来也想去下北泽,但还是更想看晨昏交替十分的东京塔。上了六本木的观景台,还有半小时才日落,东京塔还没亮灯。也是哪里的人都有的地方,日本人不算特别多。在楼下的时候找不到电梯,冲进信息中心问在哪里,发现上楼的标识分明就在信息中心对面。也不算是走了什么冤枉路。
写到这里的时候在想,有没有必要每个景点都记下来,其实脑子已经分不太清自己什么时候逛了什么景点了,明明差不多只是十天前的事情。只是在东京那一天真的特别漫长,好像过了三天或者四天那么多。
下观景台的时候天黑了。想说吃烧鸟吧,所以跑去吃鸟贵人。点了一杯梨子汁,看到杯子上写的是“这杯不是酒”,于是在点第二轮的时候又点了杯沙瓦,看到杯子上红色的字写的“这是酒精饮料”觉得很好笑。这样大众价位的烧鸟其实也不是什么难吃到的东西,鸡腿鸡心鸡翅都吃到吃好,烤的火候也不错。一个人坐在通往洗手台的小路上,想着日本人怎么吃完都不洗手就直接离开店的,没搞懂,但这样一个人的夜晚还想要更多一些。
觉得很困,但不能六七点睡觉,翻到小红书说浅草寺晚上去很好,所以又坐地铁去浅草寺。本来下午已经觉得浅草寺太远了,觉得放弃浅草寺算了,但坐一个小时车刚好消磨晚餐后有些困倦又不能真的昏睡过去的时间。精力并不足以支撑自己在浅草寺大吵大闹,甚至连三脚架都懒得支了,就从雷门走进去,穿过破已经全关门了的商店街,在商店街背后的自动售货机上买饮料,然后到达浅草寺下面。夜晚的浅草寺也没有那么安静,明明还有很多人,不过和白天的人流量是没法比的。抽签的地方很空,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个人在摇签。我照着桌上的纸做,投入硬币,摇筒到摇出签子,找到对应的号码,吸一口气,然后看到了签文上的吉。太好了。它比亮灯的浅草寺要漂亮。
从浅草寺往外走的时候发现秋叶原还没全打烊。实际上已经比预计想在外面呆的时间晚了,可是走出浅草寺在地图上看到去秋叶原的快车,就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秋叶原好像刚下班,穿着西装的男的女的往地铁里涌,我逆着他们走上地面,然后意识到秋叶原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街边真的有穿着女仆装或是戴着猫耳的女孩子,只是摇着手里的传单,也不会凑上来的。电器城的喇叭很吵,说着免税什么的事情,街边还有扭蛋机。在店里逛了一圈,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所有东西都是冷圈,只有芙莉莲有一小片,别的热门好像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走到车站之前换了两千日元去玩扭蛋机,好像也完全没有扭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总觉得好像,在这个地方也有自己能做的事情一样。
本想第二天早上把箱子放在东京站再玩一会儿东京的,但我还是在早上六点的阳光中改变了主意,决定直接去静冈就好。
在六本木走错了地铁站台,但问题不大。拖着箱子在东京站里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新干线的站台。一点也没记起来要买便当,但是买了芙莉莲的动画公式书,也是觉得该从东京带走点什么东西才好。
坐新干线比想象中还要简单。用西瓜卡刷进站,拿到一张凭证,在大屏上找到自己该去的站台,走到地上标的列车位置,好像和身体所习惯的坐火车的方式没有任何不同。想来也不过是新干线而已,又和别的铁路系统有什么不一样的呢。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老人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吃过见过的原因,总觉得遇见的新东西好像和自己已知的一切也没什么差别。
回想起来,大概是觉得不用和东京说再见的。
我总会再来的。
静冈/富士篇
我不知道该把在新干线上拧瓶盖时弄洒到包上的奶茶算作东京的一部分还是静冈的一部分,不过想到关于静冈本来就哪里都不完美,所以也无所谓多一件不完美的小事当成这段旅程的开端。那团污渍被洗了三次了,到现在还没有洗掉,总觉得该有点难过,但就算真的有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变得和污渍本身一样不太起眼了。
本来在静冈停留是因为想看演唱会,但是怎么也抽不到演唱会的票,又因为语言不通买不了黄牛票,最终还是作罢了。也可以在东京多停留一天,但续订一天东京的酒店很贵,又看着静冈的酒店超出想象的低价,觉得静冈也没什么不好的,总要体验一下除了城市以外的风景。
从新干线下来是静冈站,出站的时候把票根放进了机器里,原来不对,是要用西瓜卡出站。对着出站口旁边穿着制服的人说谢谢谢谢,然后拖着箱子在站厅里找自助行李寄存的地方。想着总有的吧走了一大圈,然后才看到行李寄存的标识。把箱子塞进去锁上,用西瓜卡付了钱,收下回执就开始在地图上标记旁边的咖啡店,确定自己回来的时候还能找到这个地方。想来其实没那么有必要,静冈站真的很小。后来直到中午我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想过拿包的时候应该怎么拿,走在路上慌乱地从包里翻出收据,看到上面说用西瓜卡拿,才放下心来。
本来想白天在静冈吃吃逛逛消耗掉一点时间,晚上不用看演唱会了,倒是空出时间来了。
去富士很近,坐新干线只要十分钟,但是会坐到新富士,和当地的JR也不是同一个站。觉得很麻烦,也觉得自己的时间其实没那么值钱,于是从静冈的新干线站台走到电车站台,沿着东海道线又往回坐,坐到富士其实也算不上太久。
在电车上查中午吃什么,突然很想吃汉堡排,就在富士市里找汉堡排的店。富士市好像不是很大,大概也是正因为如此所以电车也不算太发达。从JR线换到岳南电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遇到不能用西瓜卡的线路。空荡荡的站台上望出去能看到富士山,下一班车还要等将近半小时,到了小地方时间的流速好像也会放缓。坐在站台上放空大脑,有蓝天白云富士山,支撑站台的柱子在视野里,也一点不碍事。有一刻真的感觉到“这好日本啊”。啊,我正在日本呢。
岳南电车已经做了万圣节装饰。拍了一通车上的图案,又忍不住在发车前下了车拍下车前可爱的涂装。其实不知道要怎么用纸质车票,我坐一站路就下,也只有我坐一站就下,看到列车长从驾驶室里拿着盒子过来收票就放进了盒子里,其实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不过想来大概是没问题的。
从电车站走到汉堡排店也要几乎二十分钟。从小路走到大路,一路上都没什么行人,不过路上的车倒是很多。感觉和美国一样,大多数人大概还是靠车出行,在这样的小地方恐怕依赖公共交通是不行的,和东京完全不是一回事。汉堡排店外没什么人,走进店里竟然在排队取号。虽然不完全看得懂,不过点击平板取号的动作倒是很容易理解的。手机扫码就能看到预计等待时间和前方人数,倒是现代化的地方和其他城市一样。
在这样的城市里,语言不通好像会变得更加明显一些。点单的时候可以靠最简单的これ、これ,服务员问的附加问题却完全听不懂。点了汉堡排套餐配饭再加上一杯葡萄汁,没听懂问了我什么,就随便回答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问我果汁是一起上还是之后上,自己还选了不对的选项,在上汤的时候又对服务员进行了一些外国人日语,然后果汁没一会儿就上来了。
汉堡排很好吃,其实不比想象中更好吃,但冒着热气的汉堡排确实是令人感到舒心的日常食物。旁边桌的顾客点了两份汉堡排,我一边喝自己的葡萄汁一边用余光看他熟练地把汉堡排切成一块一块送进嘴里。我不觉得汉堡排是需要慢慢品尝的食物,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想他真的吃得真快。或许当地的人没有那么多时间悠闲地吃午饭。汉堡排很大,我吃了很久,一块一块,也没有那么认真地咀嚼,但很好吃。巨峰葡萄汁很甜,大概加过糖,但还是很好喝,混合着的清香是合成的产品无法学到的精髓。
从汉堡排店走到富士中央公园好像又是几乎二十分钟的路程。我不讨厌走路,或者说我喜欢走路,所以才一路走到了富士中央公园里。走在富士的街头的时候总会看到富士山在远处的样子。那天中午的能见度很好,富士山的形状还很清晰。我那时在想,这里的人每天走在路上都能看到富士山。然后我马上意识到,每天都能看到的话,它也就不是什么特别的景色了。
富士中央公园也很小,走一整圈也没多少路。我走上地图上标着的小山包,在凉亭里拍了一张富士山。那一刻突然想起那首叫富士山下的歌,正在富士山下的我却根本一点也没想过爱情什么的东西,只是觉得一切都安静得很可靠。坐在凉亭里吹了会儿风,觉得觉得午后的时间也很舒缓。
富士市里也有浅间神社,觉得顺路就走了过去。走近就听见水声,鸟居在太阳下红得过于鲜艳。在鸟居前拿出三脚架拍照,从地面的角度不太容易,怎么拍都是歪的,所以什么也没有发出去。神社很小,在神社里也能看见富士山。我丢下两百日元,双手合十,祈祷风调雨顺。
从富士去富士宫也不算太远,总也是坐电车。富士宫比起富士更人烟稀少一些,下午三点多走过商店街,连一家开门的商铺也找不到。从电车站走到浅间大社,也几乎没能在路上遇到行人。抬起头回看到距离富士山还有十公里的路牌,比刚才更近了,但富士山已经藏匿在云的后面,看不见了。商店街的屋檐足够遮挡阳关,走到浅间大社发现那鸟居大得惊人,好像比明治神宫的鸟居要更大一些,即便在阴天也是明艳的红色。虽然本想着要再拍富士山的,不过能见度太低,所以只能和巨大的鸟居远远合影。很喜欢自己抬起下巴在照片一角微笑的那张抓拍照片,但是最后还是发了更正经些那张,倒也没多正经就是了。
浅间大社真的很大。我在池边看到无人售卖的泉水,思考了下没有买。看到池子里闪着硬币的反光也没忍住往池子里丢了个硬币,结果在走出来的路上看到了不要丢硬币的告示牌。不过丢都丢了,神应该也不会责怪我才对。
看着还有点时间跑去了世界文化遗产中心,这才知道所谓浅间神社是为了祭祀火山神建的。会想起此前每个浅间神社的流水和遥望富士山的感觉,这才醒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古时的祭祀要从浅间大社在富士宫的本宫开始,一路到山顶上的奥宫。这条路并不容易,想必人们是为了供奉火山神才能够进行如此大的祭祀活动。一圈圈在馆里参观的路径因为投影像极了攀登富士山的路径,生物和植被都在发生变化,三千多米的高度足以让这座山在日本境内的许多地方可见,也足以让我觉得高不可攀。被馆内的中国人讲解员拉去看富士山的航拍视频,很漂亮啊。
回程也照旧是坐电车。其实本想在回来之后去演唱会的场馆买一些物贩的,但实在是太累了。吃力到连把寄存的箱子推到十分钟外的酒店都很费劲,唯一庆幸的是日本的人行道算得上是平整。比预计回来的时间要晚些,在出发之前看到的抹茶冰激凌店也关门了。躺在床上不知道吃什么好,但是精力耗尽了,也爬不太起来,就这样躺了一个多小时,爬起来说去喝酒好了。其实也不知道吃什么好,点了芝士厚蛋烧和饺子,当然还有永远的柠檬沙瓦。服务员里有个比较懂英语的小哥和完全不懂的小姐姐,被小姐姐用谷歌翻译问要不要继续点单。其实也吃不下了,也就吃完回了酒店。
不想来回跑,所以醒来就退了房。又把行李寄存到自助的柜子里,虽然只有几小时却还是一样的价钱,倒也无所谓。
先去骏府城公园再去县政厅看富士山,这天富士山是清晰可见的。唯一的问题是县政厅外的标识用的是汉字喝假名混合,大概只会英语的外国人很难找到藏在政府大楼21层的观光平台吧?倒是楼内的指示牌上写了英语,不过从楼外看怎么也不像有观景平台的地方,大概是这次旅途中无数个“我要是只会英语一定来不了”的时刻之一。观景平台很漂亮,东南西北每一面上都做了简单的地图介绍,说明看到的主要景物到底是什么。我趴在窗沿上看富士山,又来了几个日本人,说这儿很适合拍照。脚下的公园很安静,和刚才那个坐着看鸟的地方完全一致。
跑去吃一兰,搞不懂怎么用买券的机器,问了店里的人才知道是要先放钱的那种机器。买了一手券拿到店里找空位坐下,看收下券的服务员鞠一个很完美的躬,又吐槽日本过于形式主义。但形式主义无所谓,面好吃就行了。好像在香港和纽约都吃过一兰了,其实也吃不出什么差别,大概这就是一兰最好的地方,在哪里都跟记忆中差不多。店面也好,装修也好,味道也好。
骏河屋也不是计划内的去处,但在不知道哪里的广告上看到说是日本最大的开始心动。三层楼转了好一会儿,但也没找到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是盲目地给朋友们买上喜欢的东西。我本想给自己买些什么的,却没找到任何一样适合给自己的东西,努力了好久之后终于放弃。
静冈太小了。从骏河屋走到车站,提了箱子再走到新干线站台,不过也就花了十分钟。去大阪的车还有二十分钟才到,我坐在自己的箱子上,看到一群外国人走到站台上和我一起等车。
你们也在旅途中呢。
大阪/广岛篇
到大阪酒店的时候刚过两点,正好是可以入住的时间了。从新干线站到难波坐地铁一条线直达,找路不困难,唯一的难点在谷歌地图给的出口是一个只有楼梯的出口。拎着箱子看着往上的楼梯,倒也不算特别长,可是箱子实在是很沉,在搬箱子上楼和回头搬几级台阶去找别的出口中还是选择了前者。搬到一半休息了一会儿,其实自己也可以搬上去,但日本人问我是不是要搬,我说是,他就用一只手提了上去。我的箱子至少有二十公斤,我两只手也只是能勉强提离地面而已,那个人竟然一只手拎了起来还拎上了楼。我是很担心会不会伤到对方,但最后也只能对对方说没事吧,谢谢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大阪人都这么热情,不过至少在那一刻真的觉得很热情。
距离道顿堀就是过个马路的程度,于是想去吃milet在博客里说过的乌冬面。穿过道顿堀商店街的时候我拍了张照,我说“这真的好商店街啊”,其实根本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里看过这样繁忙的商店街,事实上大部分商店街应该都并不是这样,可走在人群中经过商铺的时候还是会在脑子里响起那种“原来如此”的声音。我以前从不觉得被半透明穹顶覆盖的天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实际上能感觉到不同的。和走在南京东路不同,也和走的迪美里的感觉不同,就那么一点点的自然光线,大家都在往前走。
跟着地图往小巷子里穿,被大阪烧和炒面的味道吸引过去。店门上说这家是分店,总店就在两个街区之外,附上日式的地图指示,倒是比想象中更容易看懂。跟着地图往他们的总店走,路上路过了几家排着队的章鱼小丸子,等走到总店的时候意外发现这家店并不用排队。点了一份章鱼小丸子,给店主笔画6的手势,也不知道通用不通用,然后给钱的时候又看到有炒面,又点了份炒面。真的好香,是我没有办法拒绝的香味。比起很多其他东西总是更容易相信自己的直觉,很少选到不好吃的店,这次也是如此。端上来的时候章鱼烧上的木鱼花在抖动,冒着热气,吃下去酱料调味比想象中要更酸一些,不过确实有整块的章鱼。炒面要更好吃一些,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刚刚好的那种味道,是只有街头的铁板才能吃到的。
从道顿堀走到心斋桥,和格力高广告牌合影。自拍了几张之后,随便抓的路人日本人叔叔好像不是很擅长拍照,我也说不清楚,就把手机给人家让他给我拍照。摆好广告牌上的动作,笑得很开心,至于照片有点歪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看到超巨大的螃蟹店招牌,在路上买了500元一个的10元饼,过了桥有一家超级巨大的一兰招牌,好大好大。
晚上去吃炸串,因为看了谷歌说用二维码点单,觉得不太担心。不知为何,日本之行中最担心的部分逐渐变成了吃饭点单。大概是因为需要和人说话的时刻大多发生在餐厅的关系。用二维码反而是好事,下单也能慢慢看。点了鸡肉猪肉牛肉都点了,都好吃,还有年糕和鱼。裹了粉的炸串没有想象中那么油腻,调味也刚刚好,蘸上酱汁和推荐的包菜一起装进嘴里,咔吱咔吱。好像真的是别的地方吃不到的东西,而且好吃到觉得至少应该再来一次大阪,至少应该推荐给来大阪的人吃。
大阪夜里的风并不冷,从店里走回去的时候还在想,夜间的商店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玉桂狗咖啡晚上歇业了,卖草莓甜品的店排了好长的队,最后在酒店楼下的全家买了牛奶上楼喝。
之前总想着要去看太阳之塔,也早早就预约过了,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趁着时差早醒来的时间洗了衣服,查着地图才看到单轨电车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有点延误。明明没几件衣服,用标准的洗烘流程却没全干,但也不湿了,挂起来之后匆忙出了门。
在门口拿二维码换票,叔叔用日语给我解释了一遍票的构成和太阳之塔的进入方式之类的。其实我差不多听懂了,但是在对方确认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应答,于是又听叔叔说着sorry给我用英语解释了一遍太阳之塔的入口在背面。
太阳之塔真的好高好大,即便知道高度的数字,从车站走出来远远看到它的时候,还是会被它的大小震撼到。走到它脚下抬头仰望,要把脖子都折断了,耳边响起aimyon唱的“看看太阳之塔吧”。大概是有这样神奇力量的存在。
我以前没见过太阳之塔的背面,我以为会是一样的白色涂漆,没想到它背面是黑色的,大概是到了现场才会有的体验。我以前从没想过太阳的背面是什么样之类的问题,太阳总是在那里发光发热嘛,背面黑色的是月亮才对。
塔的内部除了一个叙述理念的展示空间之外还有一棵巨大的生命之树。从最底部的无脊椎海底生物开始顺着楼梯螺旋上升,慢慢看到出现各种不同的生物,直到走到楼顶才看到黑猩猩,人类只在最末梢的地方有那么一点点位置。人类在地球漫长的历史中只是微小的一部分,人类世甚至还只是个不成熟的概念,我们在人类的历史中或许会被认为是开山鼻祖,也或许会被未来的某种人类当作不够智慧不够强大不够优秀的另一种物种,只是极其渺小的一部分罢了。通往未来的道路是未知的。
下面的大阪世博纪念公园实在是太大了。我看着地图走上了大道,虽然在路上也坐下听水声了,绕过一个弯在花园里看到粉色的草,继续又走了很久才回到门口。即便如此,也仅仅只是逛了四分之一的公园园区而已,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在旁边的商场里吃了炸物。因为没法放弃猪排也放弃不了虾天妇罗,就点了个套餐吃。主打天妇罗的店果然会比咖喱上随便加的天妇罗好吃一些。外衣的香脆和食物的调味都令人感到愉悦。搜索才发现原来是一家连锁店,大概对日本连锁店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本来计划早上去坐摩天轮的,因为公园太大拖到了午后。我跟在三个说着关西口音日语阿姨的后面买票上了摩天轮,没什么别的人,所以理所应当地自己坐在一间里,享受着据说是期间限定的秋季香味。摩天轮转得好高啊,一个人坐摩天轮好久啊。在楼下看到摩天轮坐一圈是18分钟,早就知道是多久,但坐在上面的时候还是觉得很久了。觉得或许该和谁一起来的,又觉得或许没有谁也挺好的。快升到顶点的时候连太阳之塔感觉都变小了,能俯视整个大阪市。其实也有点害怕,闭上眼睛想起那个要在摩天轮顶端接吻的传说,明明根本就不是真的,大概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吊桥效应吧。
Peanuts餐厅菜单上画的菜品实在是算不上好看,但是被外带的饮品吸走了注意力。买下了宇航员史努比的饮料,蓝紫色好像是在模仿深空,完全喝不出是什么东西加了苏打水的味道,好在上面的彩色冰激凌很好吃。旁边的学生买了双色冰激凌,红色和白色在阳光下很好看,看起来很甜的样子,冰激凌和她们的笑容都是。
不知道该去通天阁还是住吉大社,最后还是去了住吉大社。从车站走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要下雨,没想到自己摇完签子买完御守就开始下雨了。觉得一定是阵雨,我在写祈愿的地方搬了个椅子坐下。我很喜欢住吉大社的签文,不仅仅因为是大吉,更因为它说神也会喜欢我的真诚。当然会觉得开心了,所以心甘情愿买了生肖御守,虽然这只猪并不算是好看。
雨很快小些了,总算是能从大社回车站。在路上买了个糕点吃,实际上没看懂自己买了什么口味的。付钱的时候雨又大了起来,把糕抱在怀里跑到车站地下吃。本来只是想躲会儿雨,没想到刚才淋到的那点让人觉得冷,不如还是回去。走上站台发现风很大,查时刻表发现还有十来二十分钟才来车,于是心安理得地又回到地下猫着。等到列车晚点驶入才跑上站台。呼。
幸好雨是区域性的,也没持续太久,搭车回到难波已经是雨后的景象了。回酒店换了衣服,晚上决定去吃烤肉。选了家连锁店,在烤肉里算是平价的。点上没喝过的白桃沙瓦,好甜,比柠檬沙瓦还甜,一点酒味也没有。碳烤的牛肉是真的很好吃,不管是和牛还是只是普通牛肉,都很好吃。喜欢吃牛舌,感觉可以一直吃牛舌。觉得以后还可以来日本吃很多顿烤肉。
去广岛是为了看演唱会。也没有可以早起,差不多醒来就去坐新干线,这次因为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有记得买车站便当,是牛肉便当。第一次坐自由席,意外地发现人比指定席多不少。列车员来检票的时候大家齐刷刷拿出纸质车票,列车员一边检票一边对每个人说ありがとう,直到看到我的英文回执对我说了一句Thank you~,觉得他很可爱。
毕竟是世界上唯二发生过核爆的城市。和平公园建在城市中央,纪念博物馆建在和平公园里,一下巴士看到长长的队伍有点想放弃,于是现在公园里逛了一圈。看到了被核爆摧毁的圆顶,看到了纪念核爆时刻的钟,看到了祈福的神像,回到纪念馆前队伍依旧那么长。想起这天是周六了,人大概不会减少的,于是还是排了队。这天阳光有些热,我不太站得住,但事实证明完全值得。
广岛和平资料纪念馆是我看过呈现最好的纪念馆之一,即便作为中国人对待二战情感复杂,也不能否认从普通人视角切入核爆事件是极其动人的。我参观过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无数次在外滩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下回想我们所在之处的历史,却还是会因为被核爆改变的一个个生命而叹息。笼罩在黑暗中的展厅像永远不会散开的阴影,从爆破时直接死亡的人,因为着火跳入河中的人,因为过于口渴而喝下含辐射物质雨水的人,喊着水喊着妈妈的人,到失去全部家人的人,长到十多岁突然患癌的人,失去头发后早逝的人,在孤儿院里露出笑脸的孩子……像是太多太多普通人在讲述他们的人生被扭转走向死亡的故事。从展厅走出来看到落地窗和外面的和平公园的时候,突然开始觉得眼前的和平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明明只是一样的风景。
坐公交车去踩了下演唱会的点,确认了现场开始物贩的时间之后打算去吃广岛特产星鳗饭,但是坐公交车坐反了方向。究其原因的话,是走向公交车站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起日本的左舵。总之坐了两站仓皇下车,到对面又坐上反方向的公交车,到了商店街。首选的星鳗饭的店说他们去参加什么活动店面里没有在卖吃的,我走回大街上看到很多万圣节装扮的人走过。于是在地图上搜了另一家星鳗饭。和鳗鱼一样的三尺,不过觉得星鳗饭还是不如鳗鱼饭好吃。
演唱会的repo之前已经写过就不再赘述了。本来从广岛回大阪的车票也订了自由席,挤上满员的公交车后意识到自己肯定不是一个人。在公交车上计算着时间改新干线票,加了一点点钱坐上了指定席,一路摇摇晃晃回到大阪。
找地方吃饭,但有些晚了。乌冬面关门了,找了一家关东煮店吃。其实想来大阪明明是关西,但关东煮店其实并不少,而且关东煮在日语的词也根本就没有关东两个字在里面,不知道是怎么翻译成关东煮的。关东煮的店主很亲切,和我说了英语,也让我吃得很开心。关东煮果然是能温暖人心的食物,哪怕是以前也是冬天时候很喜欢坐在便利店窗前吃的东西,能在日本吃到真是太好了。
转眼起来就该到离开日本的时间。收视好行李坐南海线慢慢坐到机场,时间还很富足。离开日本前的最后一顿,在机场的松屋吃鳗鱼牛肉饭。明明只是连锁快餐,味道却算得上不错,价格也并不比市价高出多少。因为觉得好看喝了紫薯奶昔,好像有点太甜了。
拎着伴手礼坐上飞机的时候还有些晃神,觉得在日本的这一周过得太快太快。写下来才觉得做了那么多事,虽然没能做到的事更多就是了,不过那些也并不太重要吧?
旅途总是这样,一个故事的终点就是下个故事的起点,总要继续写下一章。
啊!拖了那——么久终于赶在离开上海前写完了!